诺恩

记得举杯敬一敬明月。

【獄都事变/斩岛中心】汝名

【chapter.01】(下)

随着梅雨季连绵不绝的雨云被季风扫去,掩映着过去的夏日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————终日回响着聒噪的蝉鸣,闪烁着树冠阴翳下细碎的光斑,黄昏时镀在绯红火烧云边的金辉也一如往昔。  

讲台上年过半百的男教师正向学生们展示一颗地球仪,五颜六色的陆地板块和蔚蓝海洋就浓缩在了一个这样小 的球体上,大概也算得上是个微不足道的奇迹吧。  

十四岁的近藤秋奈,似乎正极其认真的盯着那颗地球仪——走神。  

她的座位绝对不是什么在课堂上神游能够不被发现的“倒数第二排靠窗主角特等席”。非常不幸的第一列第一排,而且右侧就是教室门,还曾经被自家姐姐打趣说,“绝对是因为去神社参拜时忘了给香火钱吧”

秋奈倒是觉得无关紧要,既然是座位便总要有人坐,是别人还是自己都没什么差别,况且……

况且不论座位在教室的哪个旮旯都不会影响她走神。  

地球在既定的轨道上日夜运行,晨昏线也绕着球面一圈圈追逐着朝阳。这样无趣的死循环会不断继续成千上百年,在这期间漫长的时间流逝能够改变的也只有微妙的角度而已。相比之下人生就要脆弱的多了,如果把人比作行星,为恐龙灭绝提出的假说大概每分每秒都会上演——某些在宇宙中漫无目的游荡的天体撞上行星,更改它们既定的轨道。这些异常顽皮的天体数量众多且不可预知,轻易就给人生增添不可计数的转折点。

比如说,某人的死。  

某个活生生的人,你的至亲至爱,在家门口一边挥手一边笑着对你说:“我出门了!”然后你也挥手回应,看着那人逐渐消失在门与世界的夹缝间。你会等到这个人像平常一样再次推开门走进来,用你最熟悉的声音说:“我回来了!”,再送给你一个温暖的拥抱。  

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说,那句简单的“欢迎回来”,可能一辈子也说不出口了。  

一个月前的星期天, 近藤秋奈的姐姐,近藤家的长女近藤诗织,在外出时 遭遇了意外——  

恶劣天气,疲劳驾驶,车祸,当场死亡。  

断断续续的词句如一张张标签钉上秋奈意识的板面,粗劣的拼凑出她对于“近藤诗织的死”这一事件的全部印象。警察的敲门声,母亲撕心裂肺的号哭,还有连绵不绝的雨音。这一灰暗场景的背景音乐也是如此的单调乏味。  

姐姐血肉模糊的尸体早被处理了,秋奈见到她时她已是一具身着白衣,头戴天冠,安置在棺材里的遗体。秋奈久久地凝视着她蒙着白布的脸庞,直到泪水溢出眼眶,顺着脸颊滑落,打湿了她胸前佩着的白花。她的手颤抖着取下花朵献于她的耳边,手指甚至触碰到了那冰冷的耳廓和乌黑的鬓发。  

姐姐冰冷僵硬的尸体不断提醒着秋奈,她已然死去,大脑神经不再运作,心脏不再跳动,鲜活温暖的血液不再奔腾。她的灵魂不再与肉身一体,她抽象的精神飞向了另一个她未知的世界,大概直到某位神明——如果他(她)真的存在的话——因命运的必然也取走秋奈的生命时,她才可能与她再次相遇。

但她不愿相信。令人战栗的强烈情感摇憾着她的身心,一个可怕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回荡,那是对她的拷问与惩罚。  

——她本不该死去。  

是的,她本不该死去。她是那样年轻,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紫罗兰,可惜初吐芬芳就被突如其来的命运碾碎了柔嫩的花瓣。何况这场横祸本不应由她来承担。  

“那么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。很快就要末期考了,盂兰盆节期间也请各位不要疏忽了学习。”

然而熙熙攘攘的吵闹声早已盖过了教师的嘱咐。学生们一哄而散,教室在片刻的沸腾后很快平静下来,只剩轮班值日同学拉长叹音的抱怨。  

“近藤同学,请你出来一下。”  

“是。您有什么事吗?”  

面对少女疑惑的表情,地理教师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一副老式眼镜,缓缓开口道:“关于你姐姐的事,我感到很抱歉。”  

“…谢谢您的关心,我没事。”

“如果真的是那样最好。你要打起精神来,很快就是升学年了…你的姐姐很优秀,我希望你也能多努力一些。”  

“……是。”  

直到脚步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,秋奈才转身回到教室,缓慢地整理起书包。她额前的发丝垂下,遮住了神色黯淡的双眼。  

“对不起。”她喃喃自语着。  

“……对不起。我大概……永远也不会成为那种人。”

TBC.



…这样说的话凶手是谁呢?不妨猜猜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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